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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東河源市一男嬰家中被劫 父親尋子12年 23個少年正分批比對DNA
2017年11月06日 12:04來源于:澎湃新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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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5日,在廣東省河源市東南部的紫金縣,來自河南周口的申軍良隨身攜帶一疊厚厚的尋人啟事,繼續(xù)尋找被拐12年的兒子聰聰。

11月2日,申軍良旁聽了一場5人被控拐賣兒童的庭審。其中一名被告人當庭交待,十年前他經(jīng)手拐賣的9名男童中,包括聰聰在內(nèi)的8個孩子賣至紫金縣。庭審結(jié)束后,申軍良和其他被拐孩子的父母,迫不及待地從廣州趕往200公里外的紫金。

由于販賣孩子的關(guān)鍵中間人“梅姨”尚未歸案,聰聰?shù)缺还蘸⒆拥木唧w去向仍不清晰。此前,申軍良帶著刑偵專家制作的兩幅模擬畫像,懸賞10萬元尋找線索,發(fā)現(xiàn)了23名疑似聰聰?shù)纳倌?。目前,警方正根?jù)相關(guān)線索進行DNA取樣和比對。

經(jīng)過十二年輾轉(zhuǎn)數(shù)省的漫長尋找,申軍良感覺希望就在眼前。他決心與其他被拐孩子家屬聯(lián)手,繼續(xù)收集線索,“不但要把我孩子找到,其他8個孩子也要找回來。”

廣東河源市一男嬰家中被劫 父親尋子12年 23個少年正分批比對DNA

11月2日庭審結(jié)束后,申軍良走出法庭。

發(fā)問被告人:說出孩子下落愿寫諒解書

今年40歲的申軍良,12年前在廣州增城務工,住在石灘鎮(zhèn)沙莊的出租屋。白天他去公司上班,妻子于曉莉則在家照顧未滿1歲的聰聰。

“他喜歡坐玩具車,平常特別愛笑。”申軍良仍依然清晰記得兒子的笑臉。他說,孩子被搶走時,距周歲生日只有十來天。

那是2005年1月4日上午。申軍良上班去了,于曉莉和兒子在三樓的出租屋內(nèi)。于曉莉回憶,當時孩子在臥室睡覺,她進廚房準備午飯時,隱約看到有人溜進屋內(nèi)。

“我正要問,突然有人從后面抱住我,往我眼睛和嘴上抹藥,我什么都看不見,想喊救命也喊不出來。”于曉莉記得,她當時被反綁雙手,有人往她頭上套了塑料袋??刂扑娜撕芸祀x開,她則被關(guān)門鎖在廚房內(nèi)。

11月2日晚,申軍良和其他被拐孩子家屬討論尋子路線。

“我聽見我兒子"啊"的叫了一聲。”于曉莉說,幾分鐘后她掙脫出來,發(fā)現(xiàn)聰聰不見了,沖到屋外也找不著,便報了警。

于曉莉萬萬沒想到,涉嫌策劃搶走她兒子的,竟是租住在同一樓層的鄰居,一對貴州籍的夫婦。當時該夫婦住在308房,她家住在305房。
兒子被搶后,于曉莉一度精神失常。申軍良則辭去工作,連年赴廣州、東莞、珠海、深圳以及福建、山東等地找孩子。他變賣了河南老家的房產(chǎn),至今負債累累。

“自從孩子被搶到現(xiàn)在,我沒有感到哪一天幸福過。”申軍良說。

聰聰失聯(lián)11年后的2016年3月,申軍良當年的鄰居周容平、陳壽碧夫婦在貴州被警方抓獲。此后,另外3名涉案嫌疑人楊朝平、劉正洪、張維平先后落網(wǎng)。這5人均是遵義市綏陽縣清溪村人。

刑偵模擬畫像專家林宇輝為聰聰畫的第一張模擬畫像。

2016年10月,周容平、張維平等5人在廣州市增城區(qū)法院受審。多名被告人供認搶走聰聰時使用了暴力,此后張維平供認還拐賣了另外8名男童。該案遂移交至廣州市中院進行一審。

申軍良作為被害人家屬,提起了刑事附帶民事訴訟。在今年11月2日的開庭審理中,他坐在原告席上,獲得向5名被告人直接發(fā)問的機會。

庭審前一晚,申軍良只睡了一個多小時。他熬夜寫了4頁紙發(fā)言稿,一大早趕到打字店打印出來。庭審當天,法官耐心聽他讀完了發(fā)言稿。申軍

請求法院從重判處“人販子”,希望公安繼續(xù)查找被拐孩子。“讓寶貝回家吧,可憐天下父母心!”讀完結(jié)尾的最后一句,申軍良眼圈通紅,用手拭了拭眼淚。

刑偵模擬畫像專家林宇輝為聰聰畫的第二張模擬畫像。

庭審時,公訴人指控:案發(fā)當天,被告人周容平、陳壽碧夫婦在樓下把風和接應,被告人楊朝平、劉正洪攜帶透明膠、辣椒水等工具,闖進出租屋,將于曉莉捆綁、控制,強行抱走其1歲兒子,交由周容平、陳壽碧藏匿。此后,周容平將孩子交給張維平販賣。

在詢問環(huán)節(jié),申軍良問被告人楊朝平,當年是如何找到其出租屋的。發(fā)現(xiàn)楊的答話前后矛盾,申軍良加重語氣說:“你要如實回答!”

被告人張維平供認,他當年將聰聰賣到了河源市紫金縣,在永安大道與保安路交界附近的一家賓館完成交易,由中間人“梅姨”牽線,孩子賣給了一對夫婦。 交易后他獲得1.3萬元,給了“梅姨”1千元,還給周容平1萬元由其分配同案人。

“你說出孩子的下落,我和其他8位家長聯(lián)名給你寫諒解書。”申軍良說??蓮埦S平稱“記不得了”,未說出更具體的信息。

申軍良在尋人啟事上貼出了兒子1歲前的照片,以及專家模擬畫出的孩子13歲時畫像。他還將尚未歸案的嫌犯“梅姨”畫像也貼了上去。 澎湃新

尋子進展:找到23名疑似少年,正分批比對DNA

雖然未能獲知聰聰被拐賣的具體地點,但此次庭審張維平親口供認了“紫金縣”區(qū)域,這讓申軍良確信此前的付出不會白費——三個月前他就開始在紫金“鋪網(wǎng)”,尋找線索。

今年7月,申軍良從警方獲知,聰聰有可能被賣至紫金,他便將尋找范圍縮小。紫金縣位于廣東的東中部,人口80多萬,面積3600多平方公里。該從哪里入手尋找孩子?申軍良一度有些迷茫——他只記得聰聰1歲時的模樣,只記得孩子屁股上有顆花生米大小的暗紅胎記。

在媒體朋友的幫助下,申軍良到山東省公安廳找到刑偵模擬畫像專家林宇輝。今年6月,林宇輝曾幫美國警方畫出章瑩穎失蹤案的嫌犯畫像。

7月底和9月初,林宇輝根據(jù)申軍良夫婦的相片,以及聰聰從出生至1歲的照片,先后模擬畫出聰聰13歲時的兩幅畫像,“一幅像爸爸多一點,一幅像媽媽多一點。”

從8月到10月這段時間,申軍良帶著畫像和尋人啟事,奔波在紫金的大街小巷、鄉(xiāng)鎮(zhèn)村莊。他住在一天四五十元的賓館,早出晚歸,在全縣發(fā)放、張貼了2萬多張尋人啟事,每張都印有醒目的紅字——“懸賞10萬”。

申軍良的努力很快得到回報,他開始收到一些匿名舉報的線索。他根據(jù)各種信息暗中排查。不過,就算是到了“嫌疑家庭”門口,申軍良也不敢貿(mào)然進去打聽。“一是怕打草驚蛇,對方家長把孩子轉(zhuǎn)移,二是怕對舉報人不利。”

8月底的一天,申軍良獲得一條信息明確的線索:距縣城50多公里的鳳安鎮(zhèn),有一個13歲的男孩是12年前買來的。申軍良興奮得徹夜未眠——舉報人提供的孩子年齡、長相、“購買”時間,與聰聰?shù)那闆r高度吻合。

第二天,申軍良租了一輛面包車趕到鳳安鎮(zhèn)。車子停在那戶“嫌疑家庭”的斜對面,他躲在車里暗中觀察。中午十一點多學校放學了,很多孩子成群路過,申軍良沒注意到“聰聰”進家,便繼續(xù)躲在面包車等候——那時正值炎夏,車里沒空調(diào),他熱得幾乎全身濕透。

一個多小時后,“聰聰”走出家門去上學。申軍良爬在車窗邊緊張地盯著,直到男孩從視線消失。“身高大概一米六,穿藍色的短袖子T恤,跟聰聰?shù)哪M畫像真的很像。”申軍激動地說,他見到那男孩的第一眼就有種親切感,“我感覺就是他!”

在紫金尋子的兩個多月,申軍良根據(jù)舉報線索和自己暗中排查的情況,陸續(xù)向偵辦此案的廣州增城警方提供了23名疑似聰聰?shù)纳倌昝麊?。申軍良透露,這23人的名單中,孩子及其父母姓名、地址都齊全的大概有一半;另一半名單里,有的注明了父母姓名及地址,有的注明了孩子姓名和學校名稱。

此后,警方對申軍良提供的名單人員進行調(diào)查,并分批對相關(guān)少年提取血樣去鑒定,與申軍良的DNA資料進行比對。第一批和第二批提取的血樣,分別來自紫金縣的9名少年。

家屬抱團:所有孩子都要找回來

在等待DNA比對結(jié)果的日子里,申軍良開始緊張起來。

10月中旬,第一批6份、第二批3份的鑒定結(jié)果出來,與申軍良的DNA比對均不符合,包括他在鳳安鎮(zhèn)看到的那名相似度極高的“聰聰”。

那一天,申軍良是在紫金一家賓館接到民警電話的。得知結(jié)果的他心情糟糕透了。“我站都站不住了,倒在床上,感覺心里特別痛。”他說,自己一下變得迷茫起來,“付出了這么多年,孩子到底還能不能找到?”

令申軍良欣慰的是,警方的調(diào)查工作仍在繼續(xù)。

11月2日,廣州市公安局增城分局的辦案民警告訴澎湃新聞,下一步將對名單中剩下的14名少年提取樣本,繼續(xù)進行DAN比對。

而11月2日的庭審,讓申軍良和其他被拐孩子家屬振奮起來——“人販子”張維平當庭交待了當年9名男童的拐賣去向,其中8個孩子確定是賣到了紫金縣。

“大概的區(qū)域已經(jīng)很明確了,”申軍良說,“紫金縣就是幾十萬人,我們一天天排查,肯定能找到孩子。”

第二天一大早,申軍良和一些被拐孩子家屬趕往紫金縣。到達縣城后,他們到人流密集的體育廣場發(fā)放尋人啟事,又到幾所學校周邊打聽。
下一步,申軍良打算繼續(xù)到紫金縣各個鄉(xiāng)鎮(zhèn)尋找,“我還有16個鄉(xiāng)鎮(zhèn)沒跑,全部要跑完。”

其他被拐孩子的家屬都是第一次來紫金,大伙的尋找方式、行動路線,都由申軍良來定。來自江西南康的鐘丁酉笑道,“他現(xiàn)在是我們的領(lǐng)頭羊,跟他一起我們心里踏實。”13年前,鐘丁酉1歲的兒子也是被張維平拐賣。

申軍良給大伙建了一個微信群,他取名叫“被同一伙人販子拐走孩子的群體”。大家有什么信息,常在群里溝通。

11月4日晚,奔波了一天的申軍良告訴記者,他正在收集9個被拐孩子的照片、出生時間、失聯(lián)地點等信息,將這些資料整理后,再統(tǒng)一印制尋人啟事,“用大紙打印”。

“慢慢找,所有孩子都要找回來。”他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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